新闻热线:0816-2395666
设为首页
加入收藏
您现在的位置: 首页 > 文化
李白的诗性生命
发稿时间:2025-09-07 09:19   来源: 绵阳日报

  □ 廖伦涛

  文学即人学,其核心在于探寻人的“存在”本质。生命科学研究表明,“存在”至少包含两个维度:一是物质层面的客观存续,如讲台矗立、人身驻足,这是可感知的具象存在;二是精神层面的永恒延续,正如孔子、曹雪芹虽肉身已逝,但其思想与著述仍滋养后人,以另一种形式“活着”。

  诗性生命,正是诗人以诗意方式感知、表达并升华生命体验的极致状态,它凸显生命内在的审美品格、创造活力与精神超越性。相较于短暂的自然生命,李白的诗性生命堪称盛唐气象与个体精神交融的璀璨瑰宝——其诗歌既承载着对自由的执着追寻,又蕴含着与天地对话的哲学思考。跨越千年回望,走进李白的诗境,恰似展开一幅恢弘长卷,其独特的精神内核清晰可辨。

  自然意象里的生命狂想

  李白将天地万物视作生命的同源伙伴,一生都在行走中追寻精神的辽阔。年少时便喜登山临远,青年后更是心怀八荒,于日月星辰间汲取力量,在雄浑与飘逸的碰撞中构建起独属于自己的诗意宇宙。

  流放遇赦后,他登上岳阳楼,将重获自由的欣喜融入明丽景致。“楼观岳阳尽,川迥洞庭开”,开篇便以壮阔笔触勾勒洞庭全景;“雁引愁心去,山衔好月来”,雁与山月被赋予灵性,成为消解愁绪的知己;“云间连下榻,天上接行杯”,更以超现实的想象,将楼阁升华为天人共饮的醉境。这份物我交融的境界,既承袭了庄子哲学的旷达与楚辞的浪漫,又比王维的禅意多了几分豪放,仿佛洞庭湖的万顷波涛里,都浸润着他的豪气与酒香。

  立于高处,人与千山云海、松涛飞鸟相融,目光一端望向苍穹的高远,一端探入内心的深邃——这便是李白在自然中完成的生命对话。

  自信与自由的精神宣言

  在中国文学史上,李白是极具个体意识的浪漫主义诗人。他个性张扬、豪气干云,将个人价值与精神解放演绎到极致,而对个体意义的笃定,正是其诗性生命的核心。

  “天生我材必有用”,不仅是对抗现实困境的呐喊,更道出他对生命本质的洞察:如同星辰有轨迹、四季有轮回,每个人都该坚守自身的价值坐标。《将进酒》中,黄河之水象征奔流不息的生命洪流,“千金散尽还复来”的豁达,是以酒神般的洒脱对抗时光有限;“仰天大笑出门去,我辈岂是蓬蒿人”的狂放,则以笑声撕破世俗枷锁,彰显出超越凡俗的精神高度。

  这份不加掩饰的自信,不是恃才傲物的狂妄,而是对生命本真的坚守——他坚信个体的光芒,终能穿透时代的迷雾。

  困境中的诗意超越

  人们钟爱李白,不仅因他冠绝时辈的才华,更因在他身上能看见生命最本真的模样:不趋附、不矫饰,始终流动着少年般的鲜活与热忱。即便身处困境,他也总能以诗意完成精神突围。

  《行路难》中,面对“冰塞川”“雪满山”的阻碍,他没有沉沦,而是以“闲来垂钓碧溪上,忽复乘舟梦日边”的想象,在历史典故中汲取前行的力量;即便有“举杯消愁愁更愁”的苦闷,也能将个人烦忧升华为“与尔同销万古愁”的集体共鸣。

  李白诗歌的伟大,还在于他善用最鲜活的生活语言,将个人独特体验提炼为人类共通情感。“海风吹不断,江月照还空”“我寄愁心与明月”,这些诗句里的意象,既是他的个人感悟,也承载着民族文化的集体记忆,因而能穿越千年,引发每一代人的共鸣。

  真正的好诗,从来不是分行押韵的文字游戏,而是心情的袒露、人格的写照、境界的彰显,是对人世间善良、真诚与自由的守护。李白的诗性生命,本质上是一场以诗歌为载体的哲学实践:在江油家乡的“樵夫与耕者,出入画屏中”里,感受自然与人文的和谐;在洞庭月色中,痛饮自由的甘醇;在黄河奔涌里,叩问永恒的意义;在夜宿山寺的危楼上,触摸星辰的浪漫;在庐山五老峰前,思索入世与出世的平衡;即便行路艰难,也始终怀揣“直挂云帆济沧海”的信念。

  千年已逝,盛唐的月光依旧照耀大地,而李白诗中的酒香与豪情,早已融入华夏汉语的血脉,成为每个中国人精神世界里,永不褪色的生命符号。



相关新闻: